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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血战克敌(六千字大章)

    说句良心话,用“空心方阵”对付骑兵,自古以来都不是什么靠谱的想法。

    哪怕是“西班牙大方阵”走红的那百余年里,这种招数同样是昏招,因为如果敌军骑兵擅长骑射,跟你游斗,方阵步兵的远程火枪输出火力根本不够看。

    骑兵完全可以迂回绕到方阵中远程火力最薄弱的一面,然后试探、一旦发现阵中火枪兵掉头重新列阵太慢、有空档可钻,就立刻杀上来。

    纵然在接敌之初骑兵会被猬集林立的枪矛捅得战损连连,但只要扛过撕开缺口之前的那段艰苦时刻,后续就能彻底把空心方阵捣烂,实现背刺。

    谁让早期型西班牙大方阵只有两成的火枪兵呢,剩下八成都是长枪兵。哪怕最后期型,也才勉强有一小半的火枪兵。

    线列阵型正面对敌时,火枪虽少,但可以集中使用,火力密度也就还够看。方阵时,如果火枪均匀分散在四条边上,那就完全比不上集结全军孤注一掷的敌骑。

    如果不均匀分布在四条边上,而是依然试图全部集中使用、根据敌骑的迂回方向,让火枪队始终朝着敌骑,那又会出现一个问题:

    骑兵冲刺时机动性更灵活,而火枪兵必须严整列队,才能确保不乱中轰到自己战友,骑兵多绕一会儿,火枪队自己就会混乱不堪,而这个信息一旦被捕捉到,骑兵再趁乱冲杀上来,绝对能造成灭顶之灾。

    步兵扛骑兵,本来就是有巨大压力的,这不是打电子游戏,可以让丝血的士兵都继续输出死战不退、可以随便变阵都不至于人心惶惶、士气低落。

    自古以步战骑,临战反复改变队形就是大忌,韩信都指挥不好,只能要求步兵站桩之后就不许动,擅退者斩!

    然而,时代变了,在西方,空心方阵碾压火枪,发生在拿破仑战争前后,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套箍式刺刀的全面普及,以及全员装备火枪,再也不配单独的长枪兵。

    如此高密度的火枪,导致哪怕平分四队、不用互相支援,远程火力也足以碾压对面的骑兵,所有火枪兵可以从头站桩到战斗结束,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需要跑来跑去变阵制造混乱,被贴身冲刺了也就地反打,刚开完火的刺刀也能直接捅上去,不存在远近武器切换。

    】

    此时此刻,班布尔善和苏克萨哈,遇到的就是这种情况!

    ……

    “砰砰砰——”

    随着班布尔善的正白旗精锐骑兵逼近到黄蜚的空心方阵两百步到一百五十步之间,明军步枪兵就纷纷开火了。

    如果有不明所以的旁观者,或许会觉得这是明军步枪兵沉不住气,都不放近了打。

    但实际上这些士兵都是严格执行军令,因为从黄蜚到各阵的守备、千总,都是这么命令的,让他们在敌人刚进入有效射程时,就不要吝惜火力,全力齐射。

    明军的目标,并不是指望第一波打击就给清军造成重大伤亡,相反他们是在诱敌、是在逼迫敌军的走位,让敌人及早知难而退、发动迂回!

    这也是这三年里,久经训练的精锐明军步枪队,从战术操典上学来的、专门应对骑兵突击时的标准战法!只是他们的敌人还不知道罢了。

    班布尔善在听到枪声密集响起时,也是微微寒毛倒竖起来,这并不是他胆怯,而是人的本能。

    数十骑清军骑兵,也闷哼着倒栽下马来,还有更多的则是战马中弹,把骑兵甩下马背。

    明军的新式步枪性能可以全面对标后世法国人的沙勒维尔1763型,个别性能甚至可以超越。哪怕在近两百步的距离上执行威慑射击,命中率感人,但数量多了之后,一次性射杀数十骑、射伤近百骑还是绰绰有余的。

    看着部曲的死伤,班布尔善在短暂的战栗后,脸上重新浮现出了狰狞的表情,凶顽搏命的念头也再次在大脑中占据了上风:

    “南蛮子的火枪队果然集中在正面!从蛮子各阵之间传过去、迂回到后方再践踏冲散他们!”

    班布尔善的这个猜测,如果面对的是三五年前的旧式明军,那绝对是正确的。因为那时的明军火器装备率就是那么低,甚至更低。

    能在正面表现出如此强劲的火枪火力密集度,就说明明军把所有火枪都集中到一侧了!另外几面的远程威慑力形同虚设!

    而且火枪不比弓箭,箭失沉重,本身的动能携带率高,飞行速度慢的箭失一样有相当杀伤力,导致弓箭是可以曲射抛射的,弓弩手在长枪兵背后朝天放箭,可以相对灵活支援阵型的任何一个方向。

    而火枪的弹丸极轻,靠质量维持的动能微乎其微,主要是靠弹丸飞行速度来维持动能,一旦弹丸速度明显下降,火枪的杀伤力就约等于零了。

    自古以来火枪曲射的威胁都是微乎其微,必须站到前排平射,这就导致火枪手变阵、调整输出方向,会对原本的军阵造成极大的混乱。

    班布尔善见明军火枪手沉不住气、提前暴露了虚实,也就不怒反喜,冲得越发狞厉了。

    正白旗精骑如同切黄油的热餐刀一般,犀利钻入明军那些空心方阵的间隙,直接实施了大范围迂回。

    随着大军入阵,敌我双方犬牙交错,班布尔善和苏克萨哈也就失去了对麾下部队的直接精细指挥能力,毕竟已经是敌中有我,我中有敌,大家都在打运动战,根本无法找到自己全部的部队,最多只能指挥眼跟前那一群嫡系心腹。

    不过清军将领普遍不觉得这有什么大问题,草原游牧军队素来有远比汉人军队更加“扁平化管理结构”的优势,更擅长随机应变各自为战。

    当年蒙古人就是典型,战前说好了谁主攻谁羊攻牵制,但到了实战战场上,一旦发现形势有变,原本规定羊攻的部队能抓住更好的机会,那他们也会毫不犹豫自动转化为主攻。而战前规划的主攻部队看到友军更适合主攻,也会立刻切换角色,乖乖打配合。

    清军的扁平化程度略逊于蒙古,但也不遑多让,自然对眼前的形式得心应手。各部很快分散为以甲喇甚至以牛录为单位,各自为战。

    每一个甲喇额真,都不用再听取班布尔善或者苏克萨哈的直接指挥,可以自己根据战争天赋、军事嗅觉自行指挥。

    一些激进而敢赌的清军甲喇额真,选择了一步到位,直接钻到那些明军阵势火枪密集侧的反方向,也就是正后方,然后才拉近距离开始发动反冲锋。

    一些暴躁耐不得的清军甲喇额真,则选择了刚迂回到侧翼,就直接对着明军方阵的腰子方向拦腰侧击,根本等不到彻底迂回到正后方搞背刺。

    具体战术五花八门,百花齐放,但结局却也殊途同归。

    想象之中绕到空心方阵侧背时、遭受远程火力打击密度便会骤降的情形,并没有出现。

    相反,明军空心方阵的每一个方向,火枪密度都是那么高!

    无论清军从哪一边冲,面对的都是疾风暴雨一般的弹幕。

    “杀光狗鞑子!”

    “大明必胜!有我无鞑!”

    朱树人为今日这一战,准备了两万五千杆新式武昌造,还有近万的其他相对老式一些的武器。而明军的左翼又是战前就设想过的重中之重,集结了一半以上的火力。

    黄蜚和蔺养成的步兵,一共有一万五千杆新式武昌造!五千旧式火器!足足两万的总数,足够他们把绝大多数士兵都配上火枪,这个密度根本是清军无法想象的。

    三年休战,这个世界已经彻底变了样!

    时代变了!

    或许有人会奇怪:班布尔善和苏克萨哈在一头扎进陷阱之前,不会观察敌情的么?如今都顺治三年了,清军中也有一些望远镜,早就普及了,无非是倍率和精度不如明军的,但也能提前看清明军状态啊。

    这就不得不说,此地的战场相对平坦,清军也找不到足够观望纵深敌情的高地。就算有望远镜,远远看去只能看到明军前排都扛着火枪,后排被挡住的士兵也是看不分明的。

    清军以老经验估摸揣测,做出错误的判断,觉得明军是虚张声势,也就情有可原。

    战场上好几万人错综复杂,没有居高临下的俯瞰条件,哪能那么容易看清后排虚实?

    而这一切,到了此时此刻,就是付出代价偿还的时候了。

    数以百计千计的清军骑兵,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步枪攒射密集倒地,鲜血肆意横流,人马残尸枕籍凌乱。清军各部因为各自为战,还没法统一快速做出应对,只能是各凭本事和直觉判断。

    有些甲喇额真比较蛮勇,那就直挺挺继续实施背刺突击,对面的明军步兵全部严阵以待,早已刺刀上箍,坚持开火杀敌到被贴身前的最后三十步,才端平刺刀摆出对抗冲刺的姿态。

    无数的清军骑兵在逼近的过程中就被射得人仰马翻,死伤惨重,最后冲到面前的,也无法在七尺长的刺刀步枪密集阵列前站到好处。

    刺刀疯狂密集攒刺之下,一群群骑兵被扎成了刺猬,即使惨叫落马也会遭到后续的密集补枪,顿时血肉模湖不可辨认。

    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清军取得的战果相比之下却没那么显眼。除了撞飞了一些明军火枪兵之外,斩获实在不能算多。

    即使在空心方阵上撕开了小口子,明军的预备队也会立刻填补上来,左右的刺刀也立刻压迫逼上,对失去速度陷入肉搏的清军骑兵疯狂攒刺。

    明军步枪兵的防御同样不可小觑,都是跟同时代的荷兰火枪兵那样,穿着水力锻造的钢质胸甲和头盔,以确保重点防护,把有限的负重花在刀刃上。

    手臂和腿脚这些四肢的防御就被放弃了,只以厚叠棉片防护,这样也不影响行动,便于精确的瞄准射击。

    面对清军骑兵的冲刺时,这样的护甲也能最大程度发挥其实用效果。反正被骑兵冲刺时,四肢受到致命伤的概率极小,手足灵便还便于被侧撞击飞时控制落地姿态,死中求活。

    胸甲里面还有填充内衬,能护住脏腑、缓冲掉被撞击时的压力,这些都是经过验证的最优解。

    这种几乎放弃四肢防护的做法,最大的弊端,是面对敌军轻骑兵游斗放风筝、以骑弓对射骚扰时,步枪兵受伤的概率会大大增加,尤其是现代步枪兵是不会配大盾防箭失的。

    不过,新式火枪的火力密度和射程优势,早已注定这个时代的清军骑兵不会跟你隔着一百多步、横掠过阵骚扰对射的,那样清军绝对会死得更惨。

    处处都被明军克制、落入明军预设的战斗方式,最终导致这些选择了血战到底的清军甲喇,彻底陷入了绝境。

    而与此同时,正因为清军以甲喇为单位各自为战。而人心总是不齐的,每个人对战局的判断也各不相同。

    那些相对怂一些,或者谨慎一些的甲喇额真,在付出最初百十人的伤亡代价后,就已经开始审时度势,宁可拼着立刻掉头逃跑、在逃跑途中再被敌人白白追射一程的代价,也要坚决选择战略转移。

    于是乎,这些战略收缩的清军各部,无不被明军追射了一番,死伤颇为可观。击退了正面之敌的明军便得以腾出手来,对付还在跟友军缠斗、死战不退的死硬清军。

    清军两白旗主力只有不到一半人选择了死战到底,这些人便在战场上蒙受了倍增的压力,陷入了绝对的局部战场兵力劣势。

    明军各个空心方阵小心翼翼地微调靠拢,很快那些还没结束战斗的方阵上,那些清军骑兵冲杀密集的所在,就遭到了来自背后的明军火枪短促攒射,顿时愈发大乱。

    而这些背刺清军的明军,倒也不敢敞开了开火,因为清军和友军正缠斗在一起呢,如果清军过于稀疏,一个不慎背刺明军就有可能误伤到自己人,

    所以他们也只能对清军特别密集的点攒射,一旦清军被打崩四散、各自为战,他们就得停火。即便如此,这个过程中还是有少数明军火枪兵被战友误伤到底。

    好在明军火枪兵的锻钢胸甲倒是能挡住两百步外的流弹动能,只有手足中枪的才会重伤,这多多少少缓解了误伤的损失。

    而清军的密集冲锋撕扯阵型一旦被打散,形成了松散骑兵的各自肉搏,明军刺刀兵就能很快收拾掉他们。

    ……

    不过半个多时辰的惨烈厮杀,主战场西侧这段对抗最激烈的血战就彻底分出了胜负。

    冲得最深的正白旗伤亡最为惨重,带兵的班布尔善直接阵亡于阵中。正白旗至少又有两个甲喇全军覆没于阵中,被明军绞杀全歼,根本没法脱离,两名甲喇额真直接战死。

    另外三个甲喇总算是发现惨败局面不对后,仓皇狼狈逃窜,但三个甲喇也只有两个额真活着逃回来,另一个甲喇额真在脱离的过程中被明军背射欢送的火枪弹雨击杀。

    至于牛录级别的军官,那更是累计战死重伤了十几人之多。

    另一边的镶白旗骑兵,因为冲得没那么快那么深,损失相对小一些,也更及时认清败局溃逃收手了,苏克萨哈也就捡回了一条命,但也被流弹弹片所伤,并不致命。

    他麾下的甲喇,被全歼的只有一个,剩下四个各自战死数百人逃了回来。伤兵也都各有数百人,但只要是重伤坠马的,毫无疑问会被取得了胜利、赢得了战场打扫权的明军战后补枪杀光。只有那些没有坠马的轻伤员,才有可能逃得性命,坠马就直接等于死了。

    两白旗被空心方阵战术诱敌重创的同时,明清两军在中路正面战场也没闲着。

    仅仅在西侧交火后一两盏茶的工夫,正面中军就进入了血腥搏杀。只是因为双方中军都没有迂回的空间,所以战术相对老套,明军全部列的线列阵型、叠进法轮番开枪,

    没有空心方阵,没有诱敌深入,就是实打实拳拳到肉枪枪见血的堂堂之师,正正之战。战斗的伤亡数字攀升速度,也就不如西侧那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犬牙交错搏战那么快。

    就好比一场化学反应,两块固体反应物就算放在一起,相互之间只有一个接触面,反应速度也就不算太快。

    但如果是两杯液体反应物,直接倒在一起搅拌一下、充分形成溶液,那接触表面积就比固体反应物之间多了无数倍,反应速度自然也是暴涨。

    堂堂正正线列火枪队的中军,就像是固体反应物,诱敌深入缠斗的空心方阵,就像是反应溶液,哪边先分出胜负一目了然。

    当两白旗一个死伤过半、另一个也重创狼狈逃回时,中军这边其实才刚打完热身不久,双方战死人数也就才一两千人,受伤者也多不了太多。相比于各自五万以上的重兵捉对厮杀,这点伤亡原本不算什么。

    于是,两白旗的彻底崩溃,很快带乱了清军的中军。

    黄蜚和蔺养成的火枪阵,还需要时间重新调整阵型、然后保持一个中规中矩的速度接近中军,援护战友。

    但腾出手来的曹变蛟部明军铁骑,却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快速反应,立刻侧击清军侧翼。

    而更歹毒的是,曹变蛟也学奸诈了,他不仅带着骑兵快速补位拉扯、控制阵地、压缩清军侧翼空间。

    他还学会了用那种六匹马拉一门车载骑兵炮、跟着骑兵快速部署到前沿的打法,在骑兵拉扯开走位后,立刻在清军西侧侧翼刚撕开的薄弱位置,前沿部署上骑兵炮。

    等黄蜚、蔺养成的步兵赶到,并且重新列好阵势威慑清军侧翼时,骑兵炮也普遍部署好了,正好可以步炮协同。

    清军中军的岳乐,其实一直有关注西边两白旗的动向,得知班布尔善战死、苏克萨哈受伤败逃的消息时,他也第一时间做出了仓促应对,从中军抽调一部分兵力勉强护住自己右手边。

    但他仓促变阵调度的同时,并不会料到明军的突前部署骑兵炮,当他这边堪堪勉强摆好阵势,明军数十门骑兵炮就对着清军侧翼勐烈开火,把清军中军右侧打得七零八落,更关键的是士气狂泄,他们根本没想到自己的侧翼还能被炮击。

    明军的骑兵炮已经有了一些使用小威力开花弹的型号,只是炮弹太轻,装药实在多不了,所以主要还是在用实心铁球弹。

    而众所周知,实心铁球炮弹对步骑兵最惨烈的杀伤效果,都是要靠“对着横队侧射,利用跳弹直接一蒙蒙死一排人”来实现的。

    在棱堡攻防时代,哪怕是城墙上的火枪兵,也非常怕攻城火炮沿着城墙横向跳弹,很容易一颗炮弹就杀死很多人。

    此时此刻清军中军右手侧的情况也是如此,横队的侧翼暴露,被几发跳弹蒙到,直接就是穿糖葫芦一整排,血肉模湖惨不忍睹,士气也是瞬间崩盘。

    在骑兵炮的撕扯之下,曹变蛟和黄蜚先后发起了冲锋,彻底把阿巴泰的右侧搅烂打崩。

    而正面扛线的明军主力黄得功部,在看到侧翼友军得手后,也是士气大振,开始推进。步枪队用严整的叠进法,轮番推进数十步后停下开枪,然后停下装弹,让后面一排的友军越众而前,狠狠压迫着清军的战场空间。

    十二万清军终于迎来了彻底的总崩溃。蒙古骑兵的几名高级将领,首先意识到战局已经不可扭转,开始往北溃逃,

    还趁着友军在扛线、渡过芍水回到北岸的过程中不会被明军追击,所以从容涉水渡河。

    相比之下,那些走得慢的清军想逃,就没那么容易了。总要有负责断后的死士来抗伤害,来拖住明军,

    否则清军无论是往东边就地游过淝水,还是往北先奔逃十几里路后、涉水通过更加浅狭的芍水,都会遭到明军追兵的酷烈残杀。

    至于往西,游过湖面蔓延数十里的芍陂,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放着只有百十米宽的河流不去游,却游几十里宽的湖,那不嫌被杀得不够快么。

    清军战前并不在乎的“三面环水”战场地形,此时此刻,却随着清军不到半天就快速崩溃,而暴露出其巨大的隐患。浙东匹夫的国姓窃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