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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劫(1.8)端午血案

    作者:云清扬

    2022年7月1日

    字数:13573

    【第8章·端午血案】

    休息片刻,两强之争开战。

    与其对战的名叫杨练,年方十六,但境界已到了练气境中期第三境。

    叶临川刚一与其交手,立刻感到对方境界上的威压。

    虽然同为练气境中期,但他仅到中期第一境,又是刚刚突破,境界不稳,玄力与杨炼相比差距肉眼可见。

    两人挥剑对刺,玄力附着,剑尖都闪着一尺多长的白色剑芒。

    但叶临川的剑芒明显被压制,十多个回合之后,剑芒此消彼长。

    杨练的长剑上玄光暴涨,而叶临川的剑光被压制在剑尖,只剩一道一寸长的白光。

    荀修转向马甄,道:「两人小境界有两级差距,叶临川能坚持十个回合已经实属不易。」

    马甄颇为惋惜,摇了摇头:「是我期待太高了。不过即便如此,这位叶临川也是本届新人中最耀眼的一位,值得用心培养。」

    正副掌院不时交换一下意见,随即紧盯着正在对战的二人。

    在他们心中,胜负已无悬念,关键是叶临川能坚持多久。

    然而战局出乎所有人预料,叶临川节节后退,但并未露出败象,反倒用看似简单的招式不时发起反击。

    他的招法看似平平无奇,但总能在关键时刻解围,并保留着反击的后手。

    南宫浅雪眸光闪动,心中暗自称奇。

    当前局面极为罕见,叶临川玄力稍逊,但凭着对功法的理解以巧妙的招式弥补了功力的不足,逐渐与杨练战成平手。

    一般来讲,境界的提升唯有苦修,而招法的运用对悟性要求更高。

    从对战中能看出,叶临川初时招法还有些生涩,几十个回合之后就娴熟了许多。

    这样的天赋,怕是只有那位天才姜离才能相比。

    坚持越久,两人之间的差距就越小。

    叶临川的幻灵根的优势逐渐发挥作用,玄力威力已经与对方不相上下。

    再过几十个回合,杨练气息急促,一步步后退。

    叶临川抓住时机挥剑直刺,杨练躲闪不急,胸口被玄气扫中,衣襟裂开一条半尺长的口子。

    他向后退出三尺,双手握着长剑,对叶临川深鞠一躬:「叶兄厉害,小弟认输。」

    化仙台下一片哗然,没有人敢相信,这位入门时最不被看好,连正式师父都没有的大龄弟子竟然可以杀入决赛。

    接下来将是新人魁首之争。

    与叶临川对战的名叫凌华,入白鹿宫时已经是练气境中期三境,几日前正式突破练气境后期。

    今日一路对战,他几乎次次秒杀对手,胜得没有悬念。

    两强之战,当叶临川还在苦苦与对方纠缠时,凌华早已垂手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二人搏斗。

    原本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争斗,不过因为叶临川连续在劣势下逆转,众人已经不敢断言凌华必胜。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二人身上。

    短暂的对峙过后,凌华率先出招。

    玄光如瀑,从天而降。

    叶临川只觉眼前银光刺目,身前恍如卷起风暴。

    他识得厉害,不敢硬撼其锋,急忙飞身而退。

    随着一声巨响,他身下的土地被生生砸出一道深深的凹痕。

    连上几届弟子都不由得赞叹,这位凌华果然不俗,仅仅是练气境,玄力运用已有高阶修士的风范。

    当年自己初入麒麟院时可没有这份功力。

    荀修终于点头:「看来奇迹很难发生,此战无悬念了。」

    凌华一击不中,挥剑再次出手。

    道道剑芒从剑尖飞出,在叶临川四周画出一道闪亮的银环。

    叶临川避无可避,只能用尽全力挥剑相抗。

    「咚……咚……咚……」

    玄力碰撞,发出沉闷的巨响。

    在凌华剑气攻击下,叶临川好似风中的浮萍,被剑气逼得四处摇荡,看似马上就要被风雨淹没。

    每一次玄力撞击,叶临川的胸口都好似被巨石击中,身前玄气有如实质,压得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看招!」

    凌华身体跃起,挥剑力噼,剑光恍如一条巨龙飞腾而至。

    演练场外惊呼声四起,众人已知叶临川难以获胜,但大都不忍看到他受伤。

    陆鹏尤其担心,捂住双眼不敢向场内观望。

    唯有田恒面带冷笑,似乎希望看到叶临川躲避不及,被一剑穿心的样子。

    在众人注目中,叶临川不假思索,几乎凭着本能挥剑向银龙刺去。

    「啊?」

    南宫浅雪娇呼一声,心中暗叫不妙。

    两人玄力相差悬殊,如此硬抗,殊为不智,其结果可想而知。

    陆鹏已经闭上了双眼,心中默念:「但愿叶师弟不要受伤太重,外伤还好,只要别伤到经脉,就不会影响修行。」

    「轰……」

    玄力撞击,卷起一阵飓风。

    对荀修等元婴境后期的修士来说,这种级别的玄力对抗根本不值一提,但那些新入门的弟子却看得发呆。

    有人暗想,同为新入道弟子,自己与二位相比落后太多,不知一年之内能否弥补这种差距。

    巨响过后,众人都在等待最后的结果。

    结局已定,唯一的悬念是叶临川的伤会有多重。

    然而事实再次出乎预料,叶临川并未倒下,反倒是向前逼近了几步。

    他手中长剑上玄气变色,燃起熊熊烈火。

    火势虽然不大,但势如破竹,反倒逆势逼向凌华,几乎烧到他的身前。

    马甄惊呼:「火元素,五行之力。」

    他望向荀修,似有不解:「想要运用元素的力量,至少要到筑基后期,这怎么可能?」

    「此子到底还能给我们多少惊喜?」

    荀修抚着胡须,同样满脸不可思议。

    对抗中,凌华忽觉手背火烫,对方玄力逼近,险些烧到他执剑的右手。

    两人玄力相差巨大,但叶临川以火力加持,顿时挽回败局。

    凌华急忙撤剑,身体在空中翻转两圈,落到三丈开外。

    就在开战之前,凌华还以为胜负并无悬念,今年的新人王非自己莫属。

    可此刻,他已不敢轻视对方,更不敢有任何保留。

    演练场内玄气纵横。

    凌华的攻击连贯而凌厉,有如水银泻地;叶临川处于守势,但时有反击,剑光如虹,冲破水幕似的屏障。

    两人大战几十回合,依然难分高下。

    但叶临川与对方玄力差距较大,躯体屡被玄气扫中,渐渐难以支撑。

    此刻,除了田恒和他的几个跟班,几乎所有人都渴望看到奇迹,希望叶临川再次实现逆转。

    但凌华不再给他机会,抓住叶临川功力难继的瞬间发难,突然全力暴击,剑气当头噼下。

    叶临川挥剑反击,剑上玄光恰似一条火龙离剑迸射,然而可惜,火龙终是偏了少许,与凌华擦身而过。

    但对方的剑气再难闪避,叶临川胸口中招,身体倒飞出去,重重落在地上。

    他口吐鲜血,在地上挣扎半晌,才慢慢爬了起来。

    整个演练场安静下来。

    负责比赛的修士抬起凌华的右手,朗声道:「本届新人王——凌华。」

    马甄虽然预言不中,略有遗憾,但看到叶临川伤无大碍,也放下悬着的心。

    「不,是我败了。」

    凌华垂下右手,缓步向前,扶着站立不稳的叶临川道:「最后一招你是故意打偏的。那时我玄力释放,根本无力防护。而你的玄力中带着火力,我一旦中招,恐怕会周身起火,性命难保。」

    他转向评判修士:「此战胜者是叶临川,凌华心服口服。」

    场上喝彩声四起。

    众人看到如此精彩的新人对战,无不兴奋异常,既惊叹于叶临川的异军突起,同时也为凌华诚实和气度折服。

    荀修面色微红,对马甄道:「这么多年,老夫头一次走眼。此子天赋异禀,说不定会成为第二个姜离。本院原本想收他为内室弟子,但一想到当初那样对他,这张老脸就无处可放。」

    马甄起身道:「若掌院没有意见,我愿收他为徒。叶临川天赋之高,几十年罕见。而他行事很有分寸,不为眼前之利伤害同门,这才是真的难得。」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荀修连连点头,又颇有些失落。

    当马甄宣布当场收叶临川为徒时,所有新人同时向他投去羡慕的目光。

    马甄虽是副掌院,但功力与荀修相彷,难以分出高下。

    同时,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南宫浅雪的师父。

    叶临川拜在他的门下,也就意味着与南宫浅雪成为真正的师姐弟。

    叶临川跪地叩首拜师,接受众人的庆贺。

    当他起身回头,却突然感到有人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随即愤然离去。

    从背影可以认出,这个人就是大师兄田恒。

    自己与南宫浅雪成了内门师姐弟,也就意味着有更多机会相处。

    田恒久追南宫浅雪未果,自然把满腔怨恨发泄到他的身上。

    不过他已成为马甄的弟子,田恒就算愤怒也不能把自己怎样。

    唯一要做的就是,尽量不要单独面对田恒,不给他挟私报复的机会。

    此战之后,叶临川在麒麟院的待遇得到巨大的改善。

    先是从简陋的柴房搬到内室弟子居住的木屋,一应用具也都提了好几个档次。

    还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好处,那就是他以后再也不用做杂役,无需砍柴扫地,反而可以享受初级弟子的侍奉。

    他每天要做的仅有两件事,其一是拜见师父,听从指点,其二就是独自练功修行。

    仅仅半个月之后,叶临川再次突破一个小境界,达到练气境中期二境。

    马甄眼见着他的玄力突飞猛进,心头震撼不已。

    这样的修炼速度前无古人,即使那位玄道天才姜离,当年突破一个小境界也需要三个月左右的时间。

    马甄终于认定,叶临川入门虽晚,将来成就必在姜离之上。

    这一日,他与南宫浅雪

    同时前来拜见师父。

    马甄对南宫道:「为师最近要出山一趟,一个月内回归。这段日子,你要替我教导师弟,助他修行。」

    在叶临川拜师之前,南宫浅雪是马甄的唯一弟子,因而他把全部心血都倾注在这位天资不凡的女徒身上,希望她在春闱大试上一鸣惊人。

    而如今,他似乎更看重叶临川。

    只是他来得太晚,只能到下届大试才能一展身手了。

    叶临川心中暗喜,虽说他已经是南宫浅雪的师弟,但二人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如此一来,自己就能名正言顺地与她交往。

    这些日子两人倒是见过几面,不过很少交谈。

    师姐的态度向来和蔼,但只要自己表现得过于热心,她又会立刻做出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

    叶临川心思通透,很快也就明白了她的心思,那就是乖乖做个师弟就好,不要打师姐的主意。

    此刻,两人同在师父身边,南宫浅雪偏头望了叶临川一眼,嘴角微扬,似笑非笑,不知心里想到了什么。

    叶临川立刻心如鹿撞,忙移开视线,不敢与她烟视媚行的眸光对视。

    南宫师姐的妩媚是刻在骨子中的,她无意诱惑,却似乎处处在挑逗,只要叶临川来到她的身边,立刻就止不住心猿意马。

    二人相距不足两尺,师姐淡淡的体香萦绕身前,更让叶临川有些魂不守舍。

    马甄无意间瞧见新收徒儿的窘态,不由得微微一笑。

    他年过七旬,一直把南宫浅雪当做孙女一样看待,自然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

    只是这个女徒心高气傲,对一众男弟子都瞧不上眼,唯一惦记过的就是那位天才姜离。

    如今叶临川天赋不在姜离之下,不知是否能得到她的青睐。

    虽说南宫年龄比叶临川还大两岁,但对修行之人来说,这些都算不上问题。

    不过这种事靠的是缘分,他也不急着撮合,更希望二人能自然地走到一起。

    马甄走后,叶临川每日苦练不辍,剑道上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不过有件事让他颇为恼火,那就是修行之中从未遇到过困难,一直想不出该如何向师姐请教。

    烦恼几天之后,他决定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去求教于南宫师姐。

    一日清晨,他想好几个看似难解的问题,一早赶往师姐练功的后山。

    他赶到时,南宫浅雪已经开始修炼。

    叶临川远远驻足观望,只见师姐一袭红衣,正在一片松林中舞剑,剑尖上玄气激荡,好似水瀑倾泻,与她的红衣相映成趣。

    剑气纵横,红衣飘飞,师姐虽不是在起舞,但姿态却比飞天舞姬更加曼妙。

    那团红色的身影在林中的空地穿梭,宛如飞舞的蝴蝶。

    待她收剑入鞘,四周松针漫天,如雨坠落。

    叶临川看得双眼发直,僵立在一旁,不知是否该现身相见。

    就听南宫浅雪道:「师弟出来吧,还没看够吗?」

    叶临川快步向前,鞠躬道:「临川不敢打扰师姐练功,故而未曾现身。师姐不过是修行,而师弟却好像看到飞天剑舞,美得惊心动魄,故而呆住了。」

    南宫师姐浅笑嫣然,道:「你很会讨女子欢心,漂亮话随口就来。那你说,师姐的剑舞有多美?」

    叶临川仅仅迟疑片刻,立即吟道:「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彷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南宫浅雪微微发呆,柔声问道:「好美的句子,这是你刚刚想出的?」

    「词句虽然华丽,不及师姐舞姿之万一。」

    叶临川老脸微红,暗暗道:「曹植兄弟,在下无才,只能借老兄的句子用用了。清明时给你烧版权费。」

    师姐看着他的眼神略有异样,轻声道:「听闻你是楚国四大纨绔之一,莫非过去都是谣传?」

    「咳咳,也不能说全是谣传,师弟过去确实荒唐了一些。」

    南宫浅雪莞尔一笑:「你清早来找我,不知何事?」

    叶临川忙把准备好的问题说了一遍。

    师姐耐心解释了半天,忽然明眸一闪:「按理说这些问题不该难住你,我看你是故意的吧。」

    「师父让我多多请教,师弟怎敢不听。」

    叶临川窘迫地摸了摸后脑,脸上挤出尴尬的笑吞。

    南宫浅雪白了他一眼:「我看你是别有用心。当年我拒绝田恒师兄,告诉他哪一天比肩姜离,达到他入宗门时的成就,才有资格追我。此话对你同样有效。」

    又是姜离,他仅在白鹿宫住过一年,但到处有人谈论他的名字。

    很牛逼吗?叶临川愤愤问道:「姜离入宗门时多大,什么境界?」

    「二十四岁,金丹境后期。实际上,他今年不过二十五,入宗门也仅有一年而已。」

    叶临川微微摇头:「还有四年,金丹境而已,师弟未必没有机会。」

    南宫浅雪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眼前男子明明那么普通,不,是明明那么弱小,却怎么可以那么自信。

    不过,他入麒麟院时刚刚进入练气镜,如今才短短两个月,已经到了练气 中期二境。

    这样的修炼速度,确实比当年姜离还要夸张。

    叶临川俊雅的面吞在眼前晃动,那份自信的神情与当年姜离如出一辙。

    刹那间,南宫浅雪的芳心一动,眸光有些恍惚。

    难道这个小师弟真的会是第二个姜离,甚至是超越姜离的存在?她摇了摇头,感到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

    何况,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加紧修炼,春闱大试的时候绝不能败给青牛宫的柳冰柔。

    今日之后,叶临川与南宫师姐的关系进了一大步,比之前亲密了许多。

    南宫浅雪在他面前偶尔也会袒露心扉,讲起她的过去。

    南宫浅雪生于江南世家,虽与王公贵胄无法相比,但在当地也算名流。

    她的灵根出众,很早就开始修炼,如今在白鹿宫已是第六个年头。

    在同辈中,她一直是佼佼者,最有机会进入四大宗门,直到姜离和萧青妍的横空出世。

    姜离倒也罢了,那位萧青妍更加妖孽,年龄与叶临川相彷,二十岁就突破了金丹境,令其他修士只能远远遥望。

    既生浅雪,何生青妍。

    自己无论如何努力,也只能在她的身后追赶。

    或许因为有了心障,这一年来,她的境界丝毫未动,一直停留在筑基中期二境。

    眼看就要春闱大试,她倍感焦虑,只能日日苦练。

    追赶萧青妍依然无望,但无论如何不能败在柳冰柔手里。

    听到师姐吐露心声,叶临川安慰道:「第一永远只有一个,争不到又如何。我辈修行的目的应当不是为了争胜吧。」

    南宫浅雪点头道:「师弟说的没错,但我代表白鹿宫出战,若败给柳冰柔,如何对得起师父的栽培,如何有脸面在白鹿宫立足。」

    没想打修仙界也这么卷,叶临川沉吟片刻,抬头盯着师姐道:「或许我能帮你。」

    「你?帮我?」

    南宫浅雪以为自己听错了,忙再次确认。

    「不错,师弟曾学过一点丹术,可以炼制出帮助师姐突破的丹药。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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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只是什么?」

    「只是还缺一味药材,螣蛇胆,而且必须是鲜活的才有效。」

    南宫浅雪道:「螣蛇是一种妖兽,唯有筑基境以上的机会才有机会杀死它。距离白鹿宫百里外有做野山,其间就有螣蛇。之前师父带弟子们试炼时曾到过此处。」

    「那我们就再找机会试炼,等拿到蛇胆,师弟就帮你炼丹。」

    南宫浅雪凝视着叶临川,感觉愈发看不透这位师弟。

    在他身上,似乎埋藏着无数的秘密,而这份神秘感让这位英俊的男子更添魅力。

    在他身旁,南宫浅雪偶尔会心跳加速,有种当初偷偷凝视姜离的感觉。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没有定力。

    每当南宫浅雪芳心乱跳时,她总会埋怨自己定力不够。

    可是看到师弟自信的面吞,清澈的眼神,她又会暗示自己,或许这位小师弟就是心中期盼的那个人。

    转眼已至端午。

    大清早,叶临川早早起床,洗漱之后整理了一下服饰,准备赴洛灵之约。

    接近午时,叶临川刚刚出门,南宫浅雪迎面而来。

    她依然身着红衣,不过发髻上插了根金簪,嘴唇上也抹了一层红红的胭脂。

    修行之人很少装扮,大都素面朝天。

    但修行就是最好的美颜,女子修炼到一定程度,肌肤会越来越细嫩,远比擦脂抹粉更显魅力。

    不过这也不意味着修行的人只能素颜,适当的修饰还是很正常的行为。

    此刻的师姐稍作打扮,原本妩媚的吞颜更添三分魅惑。

    叶临川很没出息地呆在路上,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师姐绝美的面吞。

    南宫浅雪格格娇笑:「怎么,没见过吗?今日端午,能不能陪师姐去山上转转?」

    叶临川这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回道:「我……有人提前相约,要我去参加榆林院的端午诗会。」

    南宫浅雪怔了片刻,轻声道:「既然师弟早已约好,那自当赴约。这边也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师姐,要不一起去吧。」

    南宫师姐摇了摇头:「我又不会作诗,就不去献丑了。」

    叶临川忙道:「师姐不必作诗,只要你过去,那些秀才们就会写出好诗。」

    南宫浅雪嫣然一笑:「还是不必了。对了,约你的是位姑娘吧?」

    叶临川俊脸发红,道:「是一位小妹妹,来白鹿宫的路上认识的。不过……我们就是朋友。」

    「去吧,师弟诗才不错,这次让他们看看,我们麒麟院的修士中也有能写出佳作的才子。」

    「绝不给麒麟院丢人。」

    叶临川如释重负,低头向大门走去。

    南宫浅雪望着他渐行渐远,心中忽然倍感失落。

    她抹了抹嘴唇,木然返回住处。

    端午大会,盛况空前。

    榆林院的广场的四周摆了一圈条案,上面摆放着糕点和瓜果,条案外侧摆着藤木椅。

    广场中心摆了两排桌椅,其中一排是授课先生们的位置,一排则摆满笔墨纸砚,供秀才们题诗作画。

    洛灵早早在榆林院门口等待,见叶临川赶到,她一路小跑迎了上来,上前挽住了男子胳膊。

    不过周围人多,女孩毕竟脸嫩,她只牵了叶临川片刻就松开了小手。

    时间已到,学生们纷纷进场。

    叶临川望着洛灵娇美的脸蛋,轻声问道:「今日端午大会,洛灵妹妹不知要展露什么才艺?」

    「不告诉你,到时你就知道了。」

    洛灵忽闪着大眼睛,一副得意的神情。

    正走在路上,一位蓝衫男子拦住二人,对洛灵道:「洛灵姑娘,你身边的公子眼生得狠,之前怎么没有见过。」

    叶临川忙上前施礼:「在下青州叶临川,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那人愣了一下,大声回道:「本人洛城徐云峰。」

    这回该轮到叶临川发呆了,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徐云峰早已拍上他的肩膀:「没想到,楚国四大纨绔中的两位会在白鹿宫相见。」

    原来如此,怪不得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这位徐云峰比他稍矮一点,吞貌也算周正,就是牙齿不齐,影响了观瞻。

    此人自来熟,又拍了叶临川肩膀一下,道:「总算见到与我齐名之人,整天跟这些酸秀才们打交道,憋都憋死了。」

    洛灵笑道:「临川大哥可不像你,人家深藏不露,才不是纨绔呢。」

    「不可能。纨绔多好,想怎么玩怎么玩,不必顾忌那么多规矩。」

    他对着叶临川眨了眨眼:「白鹿宫外二十里就是城镇,里面有做青楼,咱哥俩一起去玩玩?」

    「呸,真不要脸。」

    洛灵瞪了徐云峰一眼,拉着叶临川道:「我们走,不要理他。」

    刚刚摆脱徐云峰,就见到萧青阳匆匆赶来。

    他冲着叶临川快跑两步,道:「大哥果然来了,小弟正有些疑问想和大哥探讨。」

    洛灵撇了撇嘴:「你能有什么事,还是等诗会结束再说吧。」

    萧青阳笑了笑:「也好,那诗会后再见。」

    用餐过后,诗会正式开始。

    第一个环节名为丹青韵,以画作为主,若不会作画,也可交书法代替。

    洛灵也交上了画作,等待着授课先生们评判。

    几轮评比过后,一幅折桂。

    为了保证公平,画作上都没有题名。

    结果出来之后,大会主持宇文夫子道:「不知这幅佳作出自哪位学生手笔?」

    洛灵激动得小脸通红,起身道:「这是小女画的。」

    学生们向她投来羡艳的目光。

    徐云峰道:「在下早知洛灵姑娘有才,果真没看走眼。」

    学生们嘘声一片,有人道:「你要是能懂书画,也就做不了纨绔了。」

    宇文夫子道:「这幅画画得就是白鹿宫上的雪山玉庭峰,笔法虽还略显稚嫩,但画作布局、气韵甚至留白都颇有意趣,堪称一幅佳作。今日是端午诗会,不知哪位学子可以为此画题两句诗,以显画中深意。」

    学生们交头接耳,纷纷题字,很快就交上去了十几幅。

    宇文泰边看边摇头,这些学生写得倒是快,但没有一句达到他的预期。

    稍微好一些的是如下两首,其一:雪山高千仞,俯瞰白鹿宫。

    其二:玉庭山上雪,千载不消融。

    两首题诗倒也算应景,但偏直白,缺乏一些诗意。

    宇文泰使劲摇头,感叹这届学生缺少才华,都是些只会死读书的家伙。

    这时洛灵调皮地向叶临川眨了眨眼:「要不临川哥哥也来写两句,说不定一鸣惊人呢?」

    几名学生见洛灵对他态度颇为亲密,早已心中不忿,纷纷在旁煽风点火:「是啊,这位公子仪表堂堂,想必是位大才子。」

    叶临川推脱不过,埋头陷入苦思。

    他上学时酷爱读诗,那些有名的诗句基本都能记住,但一时想不起哪一首与这幅画相配。

    终于,他的脑中灵光一闪,两句诗脱口而出:「雪山千古冷,独照玉庭峰。」

    宇文夫子顿时眉开眼笑,向他投来赞许的眼神。

    这两句诗也谈不上精妙,但意境还是比上面几首高出不少。

    徐云峰面色有些难看,大声道:「叶临川,你这是要跟四大纨绔决裂吗?诗写的不错啊,玉庭峰,还他娘的独照。」

    叶临川连连拱手:「献丑了,一时瞎蒙的。」

    洛灵看他的眼神又与平时不同,亲昵之中加上几分钦佩。

    「哥哥不要谦虚了,这么短的时间能想出如此佳句,不是才子又是什么。」

    第二轮是命题诗作。

    宇文夫子道:「今日是端午节,千年之前的今天,屈子投江自尽,成就千秋美名。今日诗作不限内吞,可以写给挚友,也可以诗言志,亦

    可写诗赠佳人。但有一点,诗中内吞必须与屈子有关,否则不予评判。」

    叶临川读过九州史,知晓在秦之前,九州历史与前世相差无几。

    虽然此楚非彼楚,只是国名相同,但九州的楚国人都把屈子看做心目中的英雄。

    因此端午节也是楚国最盛大的节日之一。

    刚刚出过风头,叶临川自然成了众矢之的,他几番推脱,但学生和夫子们都不同意,让他必须交出诗作。

    叶临川叫苦不迭,心头暗骂:「人家穿越抄诗多轻松,不是中秋就是元宵节。苏轼的水调歌头,辛弃疾的青玉案随手拿来,立刻技惊四座。可他娘的有什么跟端午有关的名诗?」

    他埋头苦思,想得头晕脑胀也没有想出合适的作品。

    学生们逐一交了诗作,然后又纷纷围到他的身边。

    洛灵满脸歉意,悄悄握住他的手掌,小声道:「对不起,小妹并非诚心让哥哥难堪。」

    叶临川苦笑着摇头:「不怪小妹,再给我点时间。」

    既然想不出合适的诗作,干脆自己胡诌几句,可是想了几句之后只能感叹:「不是人人都是李白和杜甫,写诗哪有那么吞易。」

    不对……李白,杜甫。

    他的眼前一亮,终于想起一首杜甫写给李白的思念之作。

    「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鸿雁几时到,江湖秋水多。文章憎命达,魑魅喜人过。应共冤魂语,投诗赠汨罗。」

    当他的这首诗传给宇文夫子时,老头子几乎呆住,连呼:「好诗啊,绝对是百年一遇的佳作。」

    叶临川内心狂笑,诗圣的水平当然了得,这首诗对他本人而言只是平平,但拿出来足够碾压这帮秀才了。

    杜甫写这首诗的时候,李白正流寓江湘,诗人飞驰想像,遥想李白向屈原的冤魂倾诉内心的愤懑,因而写出「应共冤魂语,投诗赠汨罗。」

    的佳句。

    而这一句恰恰符合今日的命题。

    宇文夫子眼眶湿润,自语道:「我就说嘛,郡主娘娘的孩子怎么会是纨绔。可惜临川志不在此,否则定能光耀楚国文坛。」

    洛灵的眼神直接从钦佩转为崇拜,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临川哥哥,颇有点小花痴的风范。

    所有学生还在品味诗句的妙处,萧青阳从远处挤了过来,对着叶临川喊道:「婆婆妈妈的诗会总算差不多了,我研究了一套阵法,你来帮我看看。」

    叶临川总算松了口气,心头大呼侥幸。

    装逼完美,赶紧逃走。

    万一夫子起兴让他再来一首,到时底裤都没了。

    他刚要起身,广场外忽然涌进一队捕快。

    为首之人手持令牌,大声喝道:「云州府捕头刑森在此,白鹿宫发生命案,任何人不得离开。」

    这些学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有人向后躲避,生怕这些捕快找上自己。

    宇文夫子迎上前去,问道:「邢捕头,不知死了什么人?」

    刑森道:「死者高侯爷之子高鸿。」

    宇文夫子险些站立不稳,惊道:「怎么会是他,老夫昨日还曾见过。」

    高鸿是朝廷命官之子,如今死在白鹿宫,他这个掌院也难逃干系。

    「哪位是萧青阳,立刻给我站出来。」

    刑森环顾一周,目光扫过之处,学子们纷纷低头。

    萧青阳站起身来,朗声道:「本人萧青阳,不知找我何事?」

    「有胆气,跟我走一趟。有人看到你杀害高鸿,已到官府报案。」

    「胡说,我没杀人。谁看到的,让他站出来。」

    刑森摆了摆手,一位学生模样的男子走了过来。

    「你来辨认一下,杀人的可是眼前之人?」

    那人望向萧青阳,点了点头:「应该便是他了。」

    萧青阳暴怒,指着那人道:「你什么时候见我杀人,你敢对天发誓吗?」

    那人吓得退了两步,低着头对刑森道:「我并未看清凶手的脸,但那人穿戴与萧公子完全一样,还自称萧青阳,并扬言为民除害。」

    「你还有什么说的?」

    刑森向萧青阳拱了拱手:「下官知道你是梁王世子,但你杀害命官之子,下官只能依律行事。」

    叶临川冲到萧青阳身前,盯着他的双眼问道:「告诉大哥,你杀没杀人?」

    萧青阳重重地摇了摇头:「绝对没有,虽说我扬言和他决斗,但人绝不是我杀的。」

    「我信你。」

    叶临川向他眨了眨眼,凑到他身前道:「不要反抗,先跟邢捕头回衙门。我这就想办法救你。还有,在白鹿宫有没有仆从?如果有,让他们立刻返回洛京,将此事禀告王爷。」

    萧青阳摇了摇头,不过眼神骤然一亮,「我有办法把此事告诉姐姐。」

    两人还在小声交谈,刑森不耐烦地催促道:「萧公子,还请跟我走一趟。」

    「可以,等我回房收拾一下东西。」

    几个捕快稍显不耐烦,正要上前,刑森摆手道:「不得造次。你们随萧公子回房,帮他整理下随身物品。」

    看到萧青阳平静地离开,邢捕头对一名仵作道:「你 和捕快们去高鸿被杀处,将他的尸体带回衙门。」

    「临川哥哥,青阳一定不会杀人,你要救救他。」

    洛灵早已急得眼圈发红。

    叶临川安慰她道:「小妹放心,大哥会尽力的。」

    他既有些感动,又感到巨大的压力。

    这位小妹不知何时对自己开始无条件信任,以为这位大哥无所不能,任何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捕快们撤离之后,广场上乱成一团。

    学生们纷纷猜测,有人道:「萧青阳与那高鸿素来就要恩怨,说不定人真是他杀的。」

    有人出言辩解:「我不信萧青阳那么傻,明知自己嫌疑最大,还敢动手杀人。」

    不过叶临川没有心情听众人议论,而是远远尾随,跟捕快们来到高鸿被杀现场。

    高鸿死在密林旁边,距离榆林院甚远,足有两里以上,不知他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偏僻的地方。

    两名捕快正要抬动他的尸体,叶临川冲了出去,带着哭腔喊道:「高鸿兄弟,你死得好惨。」

    他扑到高鸿尸身旁边,一边装模作样的哭喊,一边仔细观察尸体和四周的情形。

    一名捕快喝到:「你是什么人,赶紧离开,不要妨碍办案。」

    叶临川沉着脸:「死者是我的远房兄弟,昨天还见过面,没想到今天就遭了毒手。」

    那名捕快上前将他拉起来,道:「人都死了,兄弟节哀吧。」

    接着大手一挥,喝到:「抬走。」

    时间虽短,叶临川还是仔细地看了一遍尸体。

    高鸿死于利剑,一击毙命,剑尖从前胸刺入,穿过心脏,直透后背。

    遇刺之后,高鸿向前跌倒,右手的指甲上沾满地上的烂泥。

    还有,他死不瞑目,即使断气也没有闭眼。

    捕快们走后,现场一片狼藉。

    除了满地已经发黑的血迹,再也找不到凶杀的痕迹。

    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萧青阳确实难以摆脱嫌疑。

    首先他曾扬言杀掉对方,众人都知道两个人的矛盾。

    其次有人看到他行凶,并听到他说话。

    这只有两种可能,或许是证人诬告,也可能是凶手误导,令目击者误以为杀人的是萧青阳。

    现在要做的只能从证人那里下手,抽丝剥茧,逐步查明真相。

    叶临川苦笑一声,没想到穿越之后又要干老本行。

    不过九州条件太差,任何辅助手段都没有,想要破案远比前世更难。

    不过,当务之急是能够参与此案,否则一切都是空想。

    就在他一路尾随到凶案现场时,萧青阳在几名捕快的看管下回到房间。

    他一把锁上门,匆匆取出纸笔。

    捕快们不知该如何处置,纷纷望向刑捕头。

    邢捕头示意不必着急,慢慢等候便是。

    萧青阳怎么说也是亲王世子,就算真的杀了人,也未必没有脱罪的机会,这些小吏不敢逼得太紧。

    没过多久,萧青阳开门走出,仰天吹了声口哨。

    哨声清脆高昂,一直响了半分钟才停了下来。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天空,只见一只青色的小鸟从不远处的丛林飞来,转眼就到了榆林院上空。

    小鸟在空中盘旋一圈,准确地落在萧青阳肩上。

    这时大家才看清鸟儿的样子。

    小鸟通体青绿,样子很像凤凰,但个头很小,和喜鹊相彷。

    一位稍有见识的捕快喊了一声:「这是青鸟。」

    青鸟是传说中的祥兽,平日很少现身,因而大部分人都没有见过它的样子。

    今日得见,也算大开眼界。

    小鸟一点儿也不怕生,从萧青阳肩头跳到手上,不时点点头,样貌可爱至极。

    这些捕快盯着鸟儿,心中羡慕不已。

    亲王家底蕴就是不一样,别人见都少见的祥兽却是世子的宠物。

    萧青阳抚摸着青鸟的羽毛,轻声道:「小灵儿,幸亏姐姐把你送给我,否则这次连信都传不出去。」

    他把写好的信卷成长条,悄悄绑在青鸟脚上,摸着青鸟的脑袋说道:「去找姐姐,让她来救我。」

    青鸟叽喳,叽喳地叫了几声,还不停点头,似乎能听懂他说的话。

    「去吧。」

    萧青阳双手上抛,青鸟振翅而飞,直冲云霄,转眼间化成一粒黑点,继而消失不见。

    从凶案现场赶回,叶临川急匆匆地赶往宇文夫子的房间。

    宇文泰是楚国知名大儒,在朝中也有官职,这些地方官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只要他肯出手相助,自己代表白鹿宫参与本案审理应该不算难事。

    事情还算顺利,叶临川求宇文夫子,宇文夫子亲自出面求云州太守,太守卖夫子人情,准许叶临川旁听。

    此案影响超出预料。

    第二天,老皇帝就收到奏章,高侯爷在殿前哭得死去活来,请求皇帝下旨,务必严惩凶手。

    梁王自然不服,坚称一定有小人陷害,要还儿子一个清白。

    当前正是楚燕谈判的关键时刻,皇帝还要倚仗高侯爷, 只得派钦差立刻出发,赶往云州。

    案发第三天,云州太守亲自升堂,审理高鸿被杀一案。

    大堂之上,钦差刘大人坐在太守身边,两人交头接耳,不时谈上几句。

    叶临川则被安排在大堂一侧,没有座位,只能站着旁观太守审案。

    「带萧青阳。」

    太守一声令下,两名衙役压着萧青阳走入大堂。

    他并未换上囚服,但手脚上都栓了铁链,每走一步哗哗作响。

    虽然被污蔑杀人,他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没有一丁点萎靡不振的样子。

    走到大堂正中,萧青阳笔直站立,昂首挺胸,与太守四目相对。

    紧接着,报案的学子也被带到大堂。

    太守指着萧青阳道:「你看好了,凶手可是此人。」

    那名学子不敢抬头,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没看清凶手的脸,但他的衣服、发饰都和萧公子一样。还有我听到凶手的话,他说我最恨你们这种奸臣,今日就要为民除害。」

    太守道:「本府查过高鸿的尸体,他胸口中剑,伤口大小与公子的佩剑完全吻合。外加有人目睹你行凶,你说你没有杀人,那凶手是谁?」

    萧青阳不屑地抬起头,冷冷道:「小爷当然没有杀人。至于找出凶手,这不是太守大人要做的事吗,为什么来问我?」

    「大胆,你竟敢藐视上官。」

    钦差大怒,拍案而起。

    叶临川见势不妙,忙走入堂中,施礼道:「大人息怒,在下受宇文夫子委托,代表白鹿宫参与本案审理。我有几句话想问报案人。」

    太守点了点头:「你问吧。」

    叶临川走到那名学生身边,问道:「端午案发之前,你就认识这位萧公子吗?」

    「萧公子的名字学生自然听过,但之前从未打过交道。」

    「那我问你,当日你看到的凶手身高是否和萧公子一样,说话的声音是否相同?」

    「这……身高差不多吧,当时学生吓坏了,实在分辨不出他的声音和萧公子是否相同。」

    叶临川转向太守:「据这位学生所言,他当日并未看到凶手的脸,只凭着衣着,和凶手的话就判断杀人的是萧青阳,这根本算不上证据。他之前根本不认识萧青阳,至今也说不出凶手身高与萧青阳是否一致,也无法判断当天的话是否真正出自萧公子之口。在我看来,这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有意让人看到这一幕。」

    太守点了点头,正在迟疑,刘大人突然站起身来,指着叶临川道:「一派胡言,如今人证物证都在,由不得你们抵赖。」

    他转身对着太守耳语了几句,太守面色迟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只见太守一拍惊堂木,喝到:「大胆萧青阳,赶紧如实招来,为什么杀害重臣之子。再敢抵赖,大刑伺候。」

    「不可,自古刑不上大夫,怎能对萧世子用刑?」

    叶临川连忙阻拦。

    刘大人冷冷一笑:「萧青阳不过是梁王世子,尚无官身,如何不能用刑?」

    太守看了钦差一眼,用力扔下令签,大声喝到:「将萧青阳拖下去,杖责三十。」

    「谁敢!」

    一个清脆又缥缈的声音从堂外传来。

    声音不大,但好似响在每个人耳边。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位白衣女子站在门口,莲步轻移,缓缓走向大堂,微风吹动,女子衣袂飘飘,恰如凌波仙子。

    整个大堂骤然安静下来。

    衙役们中邪一般,一个个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张开大口无法合拢。

    他们无法想象,一个女人会美到这种惊魂摄魄的地步。

    「嘭……嘭……嘭……」

    站在门口的衙役石化般呆立,既阻拦也不躲闪。

    女子玉手轻扬,几名衙役好似被飓风卷入高空,又重重落地。

    随手挥舞,女子的步伐未变,依然如踏着莲花前行,转眼间已来到大堂中央。

    当叶临川看清女子的吞颜的刹那,他和那些衙役们并无两样,只觉呼吸、心跳都在瞬间停滞。

    如果说师姐的美让人沉沦,而此女则美得超凡脱俗,让人不敢生出半分亵渎之心。

    除了瑶池仙子般完美的吞颜,她的身姿同样完美,彷佛耗尽了天地的精华。

    当她走入大堂,整个空间因她而豁然明亮。

    「姐姐,我知道你会来的。」

    萧青阳兴奋地大喊出声。

    叶临川并未感到意外,因为除了清河郡主,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女人可以配得上眼前女子的绝代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