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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清冷表兄共梦后 第89节

    她方才是叫艳鬼迷了心窍么?竟会做出那样的举动!还说了那种话!

    身后人轻轻笑了,笑得极为克制,仿佛特地在照顾她颜面。

    可这在崔寄梦听来便是在嘲笑,她无颜面对他,恼羞成怒出了偏厅。

    谢泠舟没有追上去,指腹轻触嘴角的创口。这人当真是只猫妖,幸亏她跑得快,否则只怕他真会忍不住。

    就在此处,镇压住。

    他收敛绮思,无奈地摇了摇头,亦神色如常提步往回走。

    *

    日若白云苍狗,一个月一溜烟就过去了,转瞬间入了十一月,天彻底冷了下来,出府的时候也越来越少。

    自上次重逢后,崔寄梦一直未再收到关于阿辞的消息,她不由坐立难安。

    天寒地冻的,她一个女子只身在外行走,要历经多少艰难?

    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帮她,只能在闺阁里提心吊胆。

    崔寄梦暗忖,下次若还能见到阿辞,定要问问她究竟有何难处,若大表兄能帮得上忙,说不定她的处境会好些。

    为便于让阿辞需要时有法子联络她,崔寄梦不时都会派采月出府一趟,数日后,竟真的收到了阿辞的传信。

    这日采月急匆匆从外头回来,拿着一张条子塞给崔寄梦。

    崔寄梦失笑,阿辞虽从男子变成了女子,歪七扭八的字迹却没变,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换了个歪法。

    她在信上说三日后,让崔寄梦在城东一处酒楼内等她,有要事要告知,末尾还说她一切安好,让她不必慌张。

    崔寄梦长舒一口气,正好大表兄这几日忙,不必担心被他逮着了闹误会。

    三日后,她披上厚厚的狐裘,又揣了不少银钱,以会友为由出了府。

    她早早来到酒楼的雅间里,阿辞已在等着了,依旧是一身利落的男装,见到她进来时,冷漠的眉眼变得柔和。

    崔寄梦仿佛又回到了在崔家的时候,她抿唇笑了笑,略带调侃地唤她一声:“阿辞哥哥。”

    她叫惯了哥哥,懒得改口,但阿辞被她这般叫,冷淡的面上闪过窘迫:“来了?”

    崔寄梦手揣在狐裘下,坐下后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和银锭子:“哥哥,天冷了你在外行走不易,我又无法照顾你,这些银钱你拿着,记得要吃饱穿暖。”

    阿辞定定看着她手上那一堆银钱,神色微怔,崔老夫人去后,崔寄梦虽依旧不愁吃穿,但没了长辈依靠,养成了攒银子来图安心的习惯。

    目光落入干净诚挚的眸中,她涩声问:“阿梦,你在谢家过得可好?”

    崔寄梦以为阿辞是担心她日子不易要推辞,把银子往前推了推,笑道:“外祖家中众人对我很好,这些银钱你收下吧,不必担心我,我表兄可是个腰缠万贯的人,我没了银子再找他要就是了。”

    她说这话时倒像是个被宠着捧着的孩子,阿辞会心笑了笑。

    来京已有近两月,她曾暗中留意过崔寄梦消息,得知她与谢家二郎因八字不合的事,不免替她担忧:“你说的那位表兄是谢家二郎吧?”

    崔寄梦竟被她问住了,略赧然道:“两位表兄都对我多有照顾,对了哥哥,我大表兄在朝为官,说不定能帮到你,我不知道你遇着什么难事不能让外人知道,可你只身在外行走实在叫人担忧,要不我回头问问他可能帮到你?”

    阿辞微微愣了,笑说:“不了,我所谋之事不便告知他人,但你放心,我会好生照顾好自己。”

    崔寄梦不好强求,只让她若有难处务必来找她,这才问起她约见她的目的。

    阿辞拿出一封信,慎重递给她:“这是我在赵国公府上门人家中搜到的东西,你看看上面字迹你可认得。”

    崔寄梦不解地拆开,里头还装着一封信,纸面泛黄,当是上了年头。

    信上写着“谢相亲启”,字迹虽已模糊,但她依稀能辨认出来,似乎是崔家祖母的笔迹,崔寄梦愕然抬头看向阿辞:“阿辞,这是……?”

    阿辞颔首:“你没看错,是老夫人的字迹,但未盖老夫人印章,当是誊抄的。”

    崔寄梦眉心凝起,颤着手打开信。

    她收敛心神细细读着信,信应当是十年前写的,信上提及了父亲战死的事情,又说“谢氏女贤良淑德,温婉之妇,德容兼备。今老身独子投躯报明主,留谢氏形单影只,常闻其啜至天明,吾媳花信之年寡居于世,吾心难安,望二老出面相劝……”

    崔寄梦遽然抬头:“这是当年祖母写给外祖的信,怎会被赵家门人誊抄了去?”

    阿辞只道她亦不知:“我只是看到老夫人的信才多加留意,崔谢两家的事我知之甚少,更不知道誊抄这封信有何用意,只怕还要阿梦回去找个信得过的人问问。”

    崔寄梦将信翻来覆去地看:“多谢阿辞,这封信帮了我大忙了。”

    阿辞见她神色凝重,想必这封信非同小可,怕她一个纤弱闺秀没有人手,无从去查证,又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你先别太过忧心,那门人家中既能搜出此物,定是与谢家有渊源,回头我再详细查查。”

    “不了,有这封信就够了。”崔寄梦怕给她带来麻烦,将信妥善收好,笑了笑:“阿辞你保全自己最要紧,不必费神替我打探,我这边尚有谢家的亲人可求助,待我问问大表兄可有办法。”

    只是她还不知要如何说,既能隐瞒阿辞的踪迹,又可以表明信的来历。

    阿辞笑着听她提起那位大表兄,言谈间充满信任和依赖。

    她也曾有过这种全然信任一个人的时候,很快猜出崔寄梦和那人的关系。

    看一眼眼前羞怯谨慎的少女,想起谢家大郎君那张生人勿进的脸,又记起崔寄梦一早是和谢家二郎有婚约。

    阿辞不禁低喃道:“那家伙竟然也会做出这等事,简直不可思议。”

    崔寄梦讶道:“哥哥在说什么?”

    阿辞淡道:“没什么。”

    她虽如此说,崔寄梦还是看到阿辞紧抿的嘴角憋着笑,眼底亦有一丝怀念。

    因知道阿辞不便久留,崔寄梦怕给她招来麻烦,起身要告辞。

    守在楼下的采月匆匆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

    “小姐,不好了!大公子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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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妒意

    ◎我会收敛收敛妒意(捉虫)◎

    崔寄梦面色刷地一下白了, 急得蹭一下站起在原地打转,声音发颤。

    “表兄怎会知道我在这里?若让他看到我又瞒着他见别的男子,可真要被关起来了……”

    大表兄还没来, 尚能挽救,崔寄梦很快镇定下来, 她拉着阿辞到窗前:“哥哥你快跳窗跑吧, 我表兄他只是吃味, 不会把我怎么着的!”

    阿辞多少猜到他们只是情人之间的拈酸吃醋, 且当下不知道谢家公子的立场, 她也的确不便现身。

    忍着笑,揉了揉她脑袋:“你好生保重,不必惦记我, 有机会我找你。”

    轻灵的身影从窗前跃下,如云雀没入深林,很快消失在巷子里。

    谢泠舟进门时, 见崔寄梦捧着早已凉透的茶杯在暖手, 望着窗外兀自走神, 仿佛在此枯坐了许久。

    若不是瞧见她微红的耳尖,他倒真会被她骗到了, 谢泠舟嘴角轻扬, 一想到她如此是为了护着旁人,又压了下来。

    崔寄梦仿佛没看到他来了, 依旧望着窗外, 兀自感慨:"采月, 表兄先前说京里冬日会下雪, 可这都十一月了, 怎还未下呢, 飞雁说今日有雪我才出来,可她和雪都没个影……"

    眼前伸出一只好看的手,轻轻敲了敲桌案,青年语气微冷:“是么?想不到大公子那样的冰垛子也会扯谎骗人。”

    “扯谎”二字戳得崔寄梦心虚,红着脸起身:“表兄怎么是您,飞雁呢?”

    谢泠舟似笑非笑看着她,却不说话,直看得她目光飘忽,才耐人寻味道:“我并未看到什么飞雁,想来是从窗口飞出去了吧。”

    那是崔寄梦编出来的,她和王飞雁的关系还好未到私下约见的地步,表兄似乎也看出来了,她又不能透露阿辞的行踪,只好装傻,用了和上次一样的法子。

    站起身,双手探入谢泠舟白色狐裘,环住他腰肢,人也就势钻了进去,将自己和他一道裹在狐裘下,忍着羞轻嗔道:“好冷啊。”

    这一幕叫采月看呆了,掩上门退了出去,小姐为了袒护阿辞公子,美人计都用上了!一时不知该同情大公子,还是佩服小姐。

    雅间内,谢泠舟垂眼看着主动缩入怀中、面颊通红的人。

    她如今变得很会哄人,然而想起那声亲昵的“哥哥”,他不由想——

    她在她那义兄跟前,也是如此?

    谢泠舟不露声色,将人揉入怀里,温声道:“先前那位疑似你义兄的人有了下落,似是来京了。”

    大表兄查到了阿辞的下落?崔寄梦倏地抬头:“什么?”

    谢泠舟一把将她的脑袋按在胸前,不让她瞧见他眼底的妒意,语气依旧平淡:“嗯,你可想见见他?”

    崔寄梦被他压着脑袋无法抬头,声音闷闷的:“表兄是如何查到的?我义兄可是犯了什么事,她……”

    她还未说完,就被谢泠舟扶着脑后,迫使她将脸抬起,看着她双眼:“你对那位义兄,实在关心得太过了。”

    崔寄梦也倏然意识到了,表兄不知阿辞是女子,她对她越是关心,越会给阿辞招致麻烦,还会让表兄心里难受。

    解释道:“我们只是兄妹,祖母当年也嘱咐我们兄妹两相互扶持,如今义兄有难,我怎能坐视不理?”

    谢泠舟压下那与占有欲相伴而生的妒意,安抚道:“既是你娘家人,我怎会对他不利,只是我很好奇,你这义兄究竟是怎样的人?让你如此信任。”

    崔寄梦被这句“娘家人”说得红了脸,埋下头,想了个不易招来他不满的说法:“义兄她,是个大好人。”

    上方的人态度不明“嗯”了一声:“是三殿下授意我追查此人,眼下殿下不在京里,我尚能帮着掩护,待几日后他回京了,只怕不好交待。”

    崔寄梦很快咬钩了,抱住救命稻草般将他搂得更紧:“表兄定有法子的。”

    谢泠舟幽幽道:“表妹抬举我了。”

    从八月到十一月,相处数月,崔寄梦大概将谢泠舟脾性摸了个大概。

    他如此说,是在考验她的诚意。

    她搬出他方才的措辞,含着羞哄道:“郎君,我就这么一个娘家人,你可得帮我在三殿下跟前周旋周旋啊。”

    上方传来一声很轻的笑,把她的颜面笑得荡然无存,崔寄梦索性像个鸵鸟,将整张脸埋入狐裘内,不再说话。

    自打上次重阳宴上饮过酒后,她一直在被迫与自己的羞赧对抗。

    想想就可气,为何大表兄看上去依旧还是那个风光霁月的君子,她却从规矩知礼的闺秀变成个勾人心魄的女妖精。

    明明是他先招惹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