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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行(5.描眉)

    青山薄远黛,对镜小梳妆。

    女人起身收拾好了衣物,又坐在梳妆台上细细的补妆描眉。男人走了过来,靠在了梳妆台上,伸手拿过她的眉笔,开始慢慢的

    挽起袖子。

    “我帮你。”他笑着勾她的下巴。

    女人含笑啧了他一眼,倒是由他去了。

    男人俯下身,左手勾着她的脸,右手拿着眉笔,神色专注,慢慢的帮她描着颜色。

    “走到窗下笑相扶,画眉深浅入时无?”男人一边帮她描眉,一边轻声笑,“你说我们俩这样,算不算举案齐眉?”

    “我一直以为像季总您这样的出身,举案齐眉不应该是您的人生目标才是,”女人笑道,“您看看你们圈里的其他那些人,生

    活多精彩?外面养了三房四房,抢家产抢的热热闹闹,还时常有二女夺夫的戏码——”

    “那你到时候会来夺我吗?”眉笔轻轻在她的眉上拂过,男人轻声问,“二女夺夫?”

    “哈,”女人被他反问,倒是笑了出来,眼睛弯弯,“季总,我们大家都是体面人,何必搞得那么尴尬?”

    这个世界和她的联系,一向不太紧密。

    她看了太多,也经历得太多了。

    男人也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你家的事,”男人突然又慢慢说道,“那天接了大哥电话,我就去了解了下。“

    女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男人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又慢慢的帮她画完了眉毛,又让她自己照了照镜子,看见女人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他才放下了眉

    笔,继续叹气,“连小姐,下半辈子我和季然都只能赖着你了,你可不许抛夫弃子——你要发财了呀。你老家,二曾胡同,

    要拆迁了。”

    连月伸手去拿口红,闻言顿住了手,抬眼看他,“二曾胡同?”

    “是啊,”男人靠在梳妆台上,低头看她说道,“要拆了建滨江路。今年年底之前,拿着房产证去镇上的拆迁办确权。不要还

    房的话,每平米就补偿现金2184块,要还建房,就不补。”

    “你家房子带院子,实地测量只有58.9平,”男人貌似遗憾的叹了一口气,“满60平还可以分套三室一厅的。如果要房子,

    只能给你一套二室一厅了,套内60几的那种。”

    “要钱就赔你十二万多点,”男人叹气,“也是一笔巨款。”

    连月拿着口红,沉默了。半天没有出声。

    “要本人去吗?”她突然问,“房产证上,还是我妈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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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行(5.我陪你回去)

    5.

    “嗯,嗯。”季念靠在梳妆台上打电话,那边连着公司的法务,不知道在说什么。

    “这样,你都写一下,发到我手机上。”他最后说。

    他挂了电话,连月抬头看着他。

    “挺复杂的,”他说,“我让法务写好给我发过来。先要拿着妈的死亡证明去给她销户口,然后把房产证改成你的名字,才能去办那个登记。”

    连月看着镜子眨眨眼睛,没说话。

    “妈妈的户口在哪里?”他问。

    “就在云生,二曾胡同那边。”她轻声说。

    “死亡证明有吗?”他问。

    连月点点头。

    “户销了没?”

    连月摇摇头。

    当时她办完葬礼就走了,哪里有时间。

    “那是先找个时间回去给她销户?”男人低头看着她,“你看你哪天请假回去,我陪你走一趟?要正经论起来,我还没去过你老家呢,我们在一起这都多少年了?前前后后的八九年了吧?”

    连月捏着手里的口红,反反复复的把口红拧上又拧下,似乎在想什么。

    “好。”她最终应了声,开始对着镜子涂口红,声音温和平静,“家里其实都没人了,也就一个破房子——你看你时间——我一个人回去一趟也是可以的。”

    “要正经论起来,我也好久都没回去过了。”

    “算起来都十几年了。”她又说。

    水煮鱼馆的两个熟客又来了。

    老板前年年底运气爆棚,以半卖半送的价格租到了黄海路上下两层一百多平的店铺,又听了“房东”的建议好好的重新装修了一下,现在生意不错,已经赚到了盆满钵溢出。

    因为店铺是他们二位给介绍到的,老板知恩图报,只要二位来吃,就只收成本价——打八折。

    “大份水煮鱼,两个青菜——”

    两个人刚牵着手进门,老板娘已经开始对着厨房喊。

    连月笑了笑。

    “还是这个好吃,”鱼很快端上来,连月夹了一块吃了,满意的感慨,“上周在N省,可把我馋坏了。”

    “那边的食物是清淡了些。”季念笑。

    “是啊,”连月叹气,“就一个咸味,还好喻阳那几天天天给我送——”

    话到一半,又断了。

    女人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

    “大哥?”季念挑眉看她,“大哥怎么了?”

    连月笑了笑,又夹了一块鱼吃,改口道,“他叫他司机天天来送鸡爪给我吃。”

    男人挑眉,“大哥有那么体贴?那他可真偏心。他自己不忙了?我当了他这么多年弟弟——也没说给我发点吃的。”

    “那你要主动提申请啊。”女人笑。

    “算了吧,”男人叹气,“早过了最佳时间了,没得又被他说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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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行(6.回)

    6.

    “大哥这几年是越来越像那位了,”这个话题让季念想起了什么,他一边给连月剔鱼刺一边说,“特别是性格方面。”

    老成持重。手腕也硬。嗯。骂人也挺狠的。家学渊源。

    连月慢慢的嚼着食物,没有说话。

    喻阳性格像那位?一点都不像吧。喻阳性格那么好的,为人温和又好说话。那位嘛,她居然没那个福气面圣,可是不用见面,光凭脚趾头想就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

    女人低头吃饭,发丝拂在了桌上。男人看了一眼,伸手把她的头发夹在耳后。连月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男人想了想,又伸手拿了橡皮筋把她把头发捆了起来。

    做完这些,他桌子上他的手机屏幕亮起,拿起一看,是法务那边给他发了流程过来。

    他拿起来看看,越看越皱眉。

    “这个还真要本人去,”他说。

    连月嗯了一声,又抬头看了他一眼。男人容貌俊美,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她挪开了眼。

    季念——他知道自家哪些破事不?好像是知道的。毕竟当时大家说生孩子的时候,她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当面面对,恐怕又是另外一回事。

    哎。

    以前她不想别人去。何亮家里,还是向坤。可是现在想想,首先自己都难以面对了。其实去还是不去,事实都摆在那里。以前是自己不够强大,难以回首面对这一切。可正是自己这一路走来,步步艰辛才有今天。

    每一步都值得。

    自己知道就行。不需要其他人的评价和认可。

    “没想到妈妈还有遗产留给我们。”季念还在旁边笑。

    “是啊。”连月也跟着笑笑。

    季家娶她这个儿媳妇真是亏大了。彩礼给了不少,嫁妆却一分也无。出身普通,也没有什么资源,帮不了季念什么。

    敢情就真的只出了一个人。

    两人说去就去。轻车简从。

    周二那天,连月请了一天假,季念直接翘班了,两个人拿着资料很快开上了外环。季总本来还想带几个公司的法务,却被连月直接给瞪回去了。

    还是少点人去的好。

    两人边开边聊天,慢慢的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到了镇上的时候已经十一点。

    “现在怎么走?”导航已经提示到达,季念把车停在路边,一边取下手机关了导航一边问。

    已经十三四年没回来了。连月左看右看。上次回来,还是接妈妈出去。

    地上是新修的柏油路,两边的楼房高高低低。一排的店面。街上人流不少,看起来有些热闹的人气。以前她的印象里明明是农田的地方,现在都已经变成楼房和马路了。

    “下车吧,”她开始解安全带,“我要下去找找。”

    先回家看看。

    家真的都要没有了啊。

    其实房子和钱她都不想要。

    她不想拆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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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行(7.故乡)

    7.

    两人靠边停了车,又慢慢的沿着街道走。小镇发展出来了三五条街,却还是不大。连月一边走,一边慢慢的找到了一些似曾相识的痕迹。

    季念跟在连月后面,走出有人气的大街,进了偏僻的小道,越走越偏,越走越荒凉。柏油马路后面是水泥路,然后水泥路也没了,变成石板路。石板路中间,有一颗好大的大槐树。

    “这棵树居然还在。”

    连月站在树下抬头往上看。树干粗壮,瘢痕密布,已经是一颗老树了。

    季念也抬头往上看,又左右看了看。这条街十分荒凉,大部分关门闭户,只有几家开着门。房是土房,门是木门。这条街唯一的一点人气儿来自那边街头一间破落的茶馆,一堆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老太在里面颤颤巍巍的打着小牌——整个地方都弥漫着一种衰败破旧和死亡的味道。

    连月就是在这种环境里面长大的?

    女人已经迈步朝槐树右边的那条巷子慢慢走了进去。

    荒凉破败的小巷,一身黑裙身姿婀娜的美丽女人。

    她一步步的走。

    漫长而又曲折的十三年。走过来已经是物是人非。

    离开的时候尚有母亲的陪伴,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孑然一身。

    她就是从这里,一步步的走出。

    “是这里。”她站在一扇木门前,扭头对身后的男人微笑,神色平静。

    男人走到她旁边站定。无人维护,年久失修,上面写着“拆”字的木门已经摇摇欲坠,似乎一推就会倒下。透过门缝,还能看见院子里疯长的杂草。

    女人开始掏包包,似乎还想找钥匙。男人伸手摸了摸已经锈掉的锁头,轻轻一扭,已经开了。

    连月抬头看他。

    季念捏着锁皱眉,“本来就是虚挂上的,应该有人进去过。”

    唉——连月微不可查的叹气。

    “吱嘎——”

    声音仿佛穿透了岁月,多年之后女人又一次迈进了这个小院。不过两间半的屋子,一大一小,一眼就能全收眼底。

    屋内一阵扑通声,一只野猫很快跳上屋顶,逃跑了。

    女人站在院里,只觉得一切恍然如梦。

    故乡。也许就是站在院里的这一刻,才有着别样的认知和感受。

    那混乱的童年,埋头苦读的时光,那些穷苦潦倒。后来的纷纷扰扰。再后来的后来——

    一直努力的人,总会得到回报。

    “走吧。”

    她在院里站了良久,男人倒是四处走走看了看,却没有说什么。然后女人终于吐了一口气,开始往外面走,“看也看过了,我们去派出所销户。”

    那对儿靓丽得和环境格格不入的璧人又从曾二胡同走了出来,一个坐在麻将馆门口的老人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想到了谁。

    “李桂香回来了——”